谈谈“国酒茅台”商标注册事件

 据报道，茅台集团于7月向北京知识产权法院提起诉讼，起诉商评委，要求商评委撤销对其申请的商标“国酒茅台”不予注册的复审决定，并重新作出决定。原来，早在几年前，茅台集团就向商标局申请注册“国酒茅台”商标。2016年，商标局作出决定，对这一商标不予注册。商标局认为，这一商标的注册申请违反了“有其他不良影响”的规定。茅台集团不服，向商评委提出复审申请。其后，商评委作出复审决定，对这一商标不予核准注册。于是，茅台集团遂向法院提起前述行政诉讼。

就在这一案件引发业内广泛关注时，8月13日，茅台集团突然放弃了申请前述商标的尝试并发布了声明，表示“对国家商标评审委员会复审决定，我们充分尊重，也乐于接受……公司决定依法向北京市知识产权法院申请撤回，并谨此向国家商标评审委员会及各相关方表示诚挚歉意”。那么，“国酒茅台”商标的注册，究竟是否会产生“不良影响”？笔者认为，答案是肯定的。

茅台酒（图片来源：网络）

据报道，商评委在决定书中认定，“国酒茅台”这一商标中的“国酒”文字带有“国内最好的酒”、“国家级酒”的质量评价含义，茅台集团提交的证据并不能证明“国酒”具有其他更强的含义。笔者对此完全认同，《含“中国”及首字为“国”字商标的审查审理标准》第三部分明确规定：

首字为“国”字商标的，应当严格按照以下标准审查：一、对“国+商标指定商品名称”作为商标申请，或者商标中含有“国+商标指定商品名称”的，以其“构成夸大宣传并带有欺骗性”、“缺乏显著特征”和“具有不良影响”为由，予以驳回。……对于上述含“中国”及首字为“国”字商标的审查，应当从严审查，慎之又慎……。

从上述规定不难看出，前述商标局和商评委的决定，是符合规定精神的。这是因为，“国酒”在字面上很容易给消费者造成一种国家权威认证、酒类第一等类似感觉，从而会在表明商品来源之外产生新的彰示功能。事实上，商标究其本源，是表明商品来源，尽管其本身也可以积累商誉，但不可附加其他范围之外容易引起消费者误会的“含义”。

笔者不由的联想到“天下第一虎”商标案。该案中，李某向商标局提交了“天下第一虎及图”商标注册申请，指定使用在第39类运输、快递等服务项目上，其后因商标被商标局、商评委驳回而提起了行政诉讼。在行政诉讼中，李某提交了上海大世界吉尼斯总部颁发的“世界吉尼斯之最”证书。证书载明最大的锻铜雕塑“天下第一虎”，身长25米，身高16米，重30.4吨。尽管如此，该案中，二审法院仍认为申请商标属于“有其他不良影响”的情形。原因在于：

“商标的使用具有长期性、持续性，商标获得注册，通过续展可以获得长期保护。在此期间，商标标志所表示的相关事务的特点，是否能够保持不变，存在不确定性。……不能局限于商标注册当时的情况加以认定，而应当从历史发展的眼光，……避免商标标志中所描述内容特点因时间演变而名不符实产生误导。本案中“天下第一虎”，随着时间变化，今后也可能变成天下第二虎或第三虎的情形。”[1]

如果明白了上述逻辑，就不难理解，茅台在国内外取得的各种奖项和影响力是人所共知的，但那些都是历史，今后如何，并没有先知可以预测，而商标一旦批准注册，是可以无限续展的，换言之，如果以后又出现了比茅台更为优秀的品牌，但是茅台仍然可以使用以前的“国酒”商标，这对竞争者显然是不公平的，很可能会剥夺其他同行业者公平竞争的机会，损害整个行业甚至其他行业的合法权益，不利于市场经济秩序的维护。

据报道，茅台集团在起诉书中提出，“国酒茅台”的“国酒”的含义应该是“中国白酒的典型代表之一”。即使认可这种说法，那么，诸如五粮液、剑南春、汾酒等国内著名白酒，又何尝不是“中国白酒的典型代表之一”呢？那么，他们是否也可以注册并使用“国酒某某”的商标呢，一旦多个“国酒”商标同时面世，那显然会带来酒类品牌竞争的混乱和无序，而这，显然与《商标法》的立法宗旨背道而驰。    （作者单位：同济大学）